在百姓市場外的路邊，有不少擺地攤兒的人，本來就不太寬敞的路，到了上下班的高峰變得格外擁擠。
楚傑開始注意到路邊的攤子是因為一個阿婆，那阿婆看上去年紀真是不小了，腰都伸不直，坐在一個小板凳上。她前面的地上鋪著一塊塑料布，上面擺了一些襪子，鞋墊，還有手套什麼的，都是一些小東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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臘月，是這個城市最冷的時候，阿婆一邊搓著手，一邊期盼地看著路人。
楚傑忍不住走過去，拿起一雙鞋墊，問：「多少錢一雙。」
阿婆見到有人來，眼睛眯成了一條線，說：「給你便宜，一塊錢。」鞋墊的質量不是很好，應該是從批發市場批來的，這麼大年紀還出來掙錢，真不容易。
「來三雙吧！」楚傑一邊挑鞋墊，一邊跟阿婆聊了起來。阿婆很健談，她說她今年八十歲，住在離這裡不遠的聖遠莊園。平時在家就一個人，閑著也是閑著，出來擺個攤，不但能掙幾個錢，還省得無聊……
付了錢，楚傑看了看時間，快六點了。他六點的夜班，遲到要扣錢，跟阿婆說了再見，匆匆他上路，他騎的是電動車，在這個擁堵的城市，電動車是最快的。
楚傑的工作有些特殊，隔一天就要上一個夜班，好在他的夜班能休息。
第二次路過阿婆的攤子時，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，阿婆認出了他，熱情地打招呼：「小夥子，剛下班？」
楚傑解釋：「不是，我是要去上班。」
「真辛苦，年輕也不能太拼，身體最重要。」她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。
楚傑的記憶力非常好，他看了一眼阿婆面前的東西，跟昨天差不多，似乎並沒賣出什麼。忍不住問阿婆生意如何。阿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，說：「可能我真不是做生意的料，從前天開始擺攤兒到現在，只有你買了我的三雙鞋墊。」
「別著急，賣出第一個就不愁賣出第二個。」楚傑安慰她。但他心裡卻有點擔心，阿婆的這些東西質量真的很差，樣式也陳舊，像是他的奶奶那輩人用的東西，這在城裡很難賣出去。
他又挑了兩雙襪子。阿婆高興的主動給他多便宜了一塊錢。
自那日之後，楚傑每次上夜班路過阿婆的攤子，都會停車買點什麼，有時是鞋墊，有時是手套，似乎養成了習慣，阿婆見到他，老遠就打招呼。
這天，楚傑剛停下車，正琢磨著今天買什麼的時候，突然跑過一個人影，搶過阿婆的包就跑，速度太快，好多人都愣住了，阿婆更是傻傻地看著那人。
楚傑首先反應過來，追了出去，這天是周末，路上的車不是很多，那小偷七拐八拐的，竟讓楚傑追了兩條街，好在有一個熱心的路人擋了他一下，把他絆倒了。
不過，那小偷很機靈，把阿婆的包往路中間一扔，他則鑽進了一個衚衕里。楚傑猶豫了一下，最終選擇去撿包。
楚傑把包還給阿婆的時候，阿婆略微責備：「你這孩子，包沒了就沒了唄！這樣追過去多危險，他要是有同夥怎麼辦，以後可不要這樣了。」
楚傑憨憨地笑了笑……
時間過得很快，轉眼到了新年。楚傑的單位放了一周的假。節后第一天上班，他趕上的又是夜班，這天家裡請客，忙活了很久，等他出門時已經晚了。
路過百姓市場，大部分地攤兒都擺了出來，阿婆也還擺在那個位置。本來楚傑今天不想停下車，他已經要遲到了。
可是，阿婆卻已經看到了他，連著叫了好幾聲，楚傑只得停下。阿婆的攤位離十字路口也就有二十幾米遠，此時正好剛變成紅燈，反正到那兒也是等著，就買點吧！
阿婆笑著看著他，說：「我叫你不是讓你買東西，只是想告訴你，那裡危險。」
阿婆的話讓楚傑有點莫名其妙，問：「您說什麼？哪裡危險。」阿婆指向十字路口，就在這裡，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剎車聲，一輛失控的越野車衝過綠化帶，停在了非機動車道的停車線上，好在因過節路人不多，當時等紅燈的只有一個人，他停的位置很巧，正好與汽車擦肩而過，只被汽車的側面颳了一下，摔倒在地。
楚傑被嚇到了，若不是阿婆叫住了他，他應該正在那兒等紅燈，要是被那車正面撞一下，就算不死，怕是也得傷得不輕。
「阿婆……」楚傑回身去找阿婆，可她卻不見了，連她的攤子都不見了。他愣了一會兒，問旁邊的人，那人說沒看到。
之後的幾天，阿婆都沒再出現。楚傑越想這事越覺得詭異，阿婆為什麼會提醒有危險？他在網上查聖遠莊園這個地方，查到的卻是一處墓地。
他把這事告訴了妻子，妻子想了想，突然一臉驚訝地問：「你是說聖遠莊園？那個陰宅嗎？我太婆就埋在那裡。」
楚傑聽妻子說過她的太婆。太婆去世前，拉著她的手捨不得鬆開，說讓她將來一定要幸福。那年太婆正好八十歲……
